黑的

啊,肾痛

【哥谭/Gotham】(谜鹅)森林里的女孩儿

分级:PG-13

原作:美剧《哥谭》/《Gotham》

一句话简介:爱迪斯·尼格玛接到了一通电话。于是,她不得不牺牲自己的休息时间,开车到树林里去接奥斯维尼。并确保她不会醉倒在地上。

配对:谜语人/企鹅人;Edith·Nygma/Oswine·Cobblepot; 爱迪斯·尼格玛/奥斯维尼·科博珀特;萨鹅友情向;谜李以及谜伊过往提及;

预警:这是一篇百合文注意!这是一篇GL文!主要角色全员性转警告!没错,就是全员性转,文章里会出现很多性转哥谭角色以及他们的名字。部分人设有配图,就在同一个合集里,欢迎前去查看。时间线设定在最终季刚刚结束之后,Bat来临之前。有非直接的女性同x行为描写。除此之外,鹅和谜的人设以及原剧情因为性别转变被做了一些修改。有关于鹅几句话的被xs扰/xq经历描写!有关于谜过往关系以及BG精神及r体关系提及!很多个人诠释,一家之言,确定再往下看!万分感谢!

推荐搭配阅读音乐:《This is what makes us girls》——Lana Del Rey

 

 

正文:

 

 

维多利亚打电话来说,她又喝醉了。

她喝醉了,而且是在那片树林里。

爱迪斯接到电话,扯了扯绿色西装裙的裙摆,只是冷淡地问道:

“你自己怎么不去把她弄出来?”

“Yeah,就好像我从没试过一样。”她几乎能从电话对面感受到维多利亚翻白眼的声音,“你说得倒轻巧。Boss lady把那一圈都封死了,我一小时之前看到她的时候她就已经在往外呕自己的晚餐了。进去?就是脑袋上给你来一枪。谁敢去触这个霉头?”

“到这个时候了哈?”爱迪斯推了推眼镜,一把抄起西装外套。

“嗯哼。”维多利亚叹了口气,“一年一度。”

爱迪斯把电话挂断,确认车钥匙在外套口袋里。她最后看了一眼安全屋里的布置:这不过是一个临时据点,但在过去的两个月里,它还是完美地尽到了一个据点该尽的责任。弹簧床被合起,重叠在逼仄的小窗户下面。沾了些许灰尘的布艺沙发在合成木地板上放歪了,身上的罩布像是二十世纪扎染大潮流遗留下来的产物。而那两个月前还在展柜里闪耀的王冠,现在正被她随意丢在沙发缝附近,只差轻轻一压就能直接陷进去。原来,在瓦数不足的老顶灯下,鸽子蛋大小的刻面帕拉伊巴碧玺就如同一元店里的合成绿钻石一样,暗淡而毫无光泽。

爱迪斯决定最后一次实施类似的盗劫(Heist)计划。什么王冠、手杖、戒指和项链,诸如此类,上面镶满了稀有矿物质,时常代表着哪个王公贵族。对于她而言,却只有一个“哥谭市展览馆出身”的好彩头了。它们往往并没有深层次的含义,还不够她编一个精彩点的谜语,没什么意思。她习惯于独自工作,而依据她的个人能力,她远远不需要组织起一个每个人都只会一点点技能的小队才能偷走一件展品。除非小猫萨利姆又盯上了什么亮闪闪的东西,并打算找她来分一杯羹,爱迪斯就决定从今往后继续走自己“炸弹客”的犯罪老路线了。

所以,为什么是这个王冠?它只不过是北欧国家哪个任期短暂的女王的归属品之一。它实在算不上特展里的重头戏,这次的安保措施甚至差劲到连格兰迪都能大摇大摆地走进去把东西拿走。吉尔似乎在那段时间用掉了自己积攒已久的年假,跟着李一起享受家庭旅游去了。这导致的结果就是,在警监缺席的GCPD里,除了哈维尔和露西亚,没有人最后真正弄明白了爱迪斯想要盗走什么东西。甚至还有一个菜鸟警探拿着她的线索卡片,差点把自己那队警员们带到了六个街区以外,下西城区的一家小私人博物馆里。一如既往,这群发挥水平稳定的吃空饷的白痴。

是因为它的主石是绿色的宝石?而她,众所周知,作为谜语人总是对绿色有一种别样的偏好?或许是,或许不完全是。这个绿色实在浅淡且偏冷色调了一些。

爱迪斯关上了灯,啧了一声,终于还是重新把灯打开。她走回到屋子中央,赶在王冠彻底陷进去之前将它捞了出来。她用两根手指提溜着它,随手拿了一个帆布包,把它装了进去。20k黄金的表面就这样被裹在了黑色的环保织物材料里。

哪怕到了晚上九点多将近十点,周末的哥谭大桥仍然拥挤得车流就像是要从护栏旁爆出。俗话说得好,在哥谭生活,有三样事情是难以避免的:被人拿枪指着、目击奇人异事、以及堵车。爱迪斯挥挥手驱赶走又一个兜售短暂洗车服务的推销者。这辆老雪佛兰显然并不是她自己的常用车,但她还是负担不起一转头就发现自己轮子都被人卸走了,而且还要请拖车把自己送回去的风险。小雨淅淅沥沥地下着,爱迪斯打开雨刮器,感到潮湿阴冷的空气几乎要顺着车窗缝挤进来。作为掩盖,她把车载电台打开,一首爵士乐的前调斑驳地从音响里响起,在车里辐射出了几分温暖。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终于从桥上开下来。爱迪斯发誓再晚三分钟从桥上脱身,她就直接从快车道调头开回去了。她很确信就在刚刚她还看见一个顶着啤酒肚的男司机大大咧咧地下车,甩上车门就解开腰带在桥边开始小便了。天,车流甚至还没有挤到完全停滞的程度呢!就当你以为淳朴的哥谭市民们总归还是有一些底线的时候,下一秒街头的景象总是会打消这不切实际的期望。她顺着马路慢慢开着,修剪得整齐的短指甲有些不耐烦地敲打在方向盘上。女歌手低沉的声音震颤着:

“如果我还有什么能够给的,其实都已所剩不多。但宝贝如果是为你,我的一切都可以,不用多想就可以给予。”*1

她开离市区,路灯黯淡地投射下光束,窗外时不时闪过待施工,空置了至少有十几年的市政建筑空草地。夜晚里,营养不良、排成一排的景观树抖动着几片叶子,闹市区的灯光在河对岸跳动着,闪烁着。

“我就是这么爱你啊爹地,我就是这么爱你。我说,这就是我有多爱你。”

终于,树林黑漆漆的边界出现在前窗。爱迪斯把车开到路边,没怎么确认自己完全停在了停车位里。她不在乎这荒郊野岭的鬼地方,还会不会有窜出哪个条子往车子上贴罚单。如果她稍后看见了,它的下场无非也就是被揉成一团丢进火里。

“无论你去哪里,我都会跟随你。只要你说你也想要我。我还有什么可以多说的呢?”尾声中,萨克斯悠扬的声音与成串的钢琴声流畅地敲击着。

爱迪斯挂好挡,抄起帆布袋。随着钥匙被拔出,车子的引擎轰鸣声停止了。在寂静中,妮娜的声音重复着发出轻柔的低鸣。

“我还有什么可以多说?”

她的歌声戛然而止。爱迪斯拉开车门,迈了出去。亮面长筒靴下暗绿的鞋跟敲打在沥青路上,发出清脆的声音。她猛地一下站稳,在心里再一次诅咒自己当初在鞋跟高度上的选择。雨已经停了,爱迪斯裹紧了身上的羊毛大衣,大踏步向树林走去。

没有行人,只有一个女人节奏性地哒哒高跟声在路面上敲响。爱迪斯压低帽檐,防止残余的雨丝飘到眼镜片上。音响影响或许仍未散去,爱迪斯不自觉地在心里跟随着幻觉般回荡的歌声,轻声念叨着:我还有什么可以多说的?我还有什么能够再多跟你说说?

随着脚步声,维多利亚·萨斯的身影出现在树林边缘。在她身旁,聚集着一打身着休闲服的打手。而他们只是抬眼看了爱迪斯一眼,就转身回到自己的小圈子里分享罐装啤酒去了。

“花了你够久的时间阿。”维多利亚摸了摸光溜溜的头皮,从吊儿郎当依靠在摩托车上的姿态,转换到挺直背站着。烟熏眼妆后,漆黑的眼珠子在车灯里闪着一点光,“再晚一会儿,我的人都嚷嚷着要回市区了。不像你们这样无拘无束的都市女郎,这些人可有很多都还得上夜班的。”

“我如果再听到‘都市女郎’这个词从你的嘴里冒出来,下一秒你的牙齿就不会还在现在这个位置了。”爱迪斯瞪了她一眼,大步从她身旁走过,径直朝着树林走去,“周六晚上的哥谭大桥,你知道的。”

“哇哦,熟悉亲切的甜蜜小威胁。”维多利亚没脸没皮地笑着,夸张的抬起手掌,挑起光秃秃的眉毛,“现在我知道你在对岸落脚了。一点都不害怕哈?”

爱迪斯没有转身,只是抬抬手:“Vic,你作为一个杀手,应该不是以小肚鸡肠而闻名的吧?”

“嘿!你手上是什么!现在开始流行把斧头放在手提袋里了吗?”维多利亚在她身后喊道。

爱迪斯没有理她,只是深一脚浅一脚地走进树林里。

高跟鞋和湿滑、成团堆积的落叶。糟糕的搭配,世界上不可能有比这更加糟糕的搭配了。她有些不稳地往前走着,只凭借着直觉和一股子蛮劲儿。尽管在心里她清楚,这个路线她早已经重温过不止一次。第一次往这个方向走去的时候,她还只是一个惊慌失措、灰头土脸,套着工作服的年轻鉴证员。而现在,过去了这么多年,看看她现在!好像长进了,但实则完全没有长进,还是奔着同一个女人的方向而去。同样的,冲着嬉笑命运的怀抱,完全自愿地前行。

爱迪斯走了一阵儿,停了下来。感觉是差不多了。树林里漆黑一片,一点人声都没有,只有一旁不知道什么小体型动物在野草里穿梭的淅索声。她抬头,不远处的轻轨上,电车轰隆隆的开过,震得树叶都在颤抖。夜空在这不稳定的边框里,被霓虹光污染照成了寡淡的土橘色,又在头顶汇聚成一片茫然的墨蓝。这是理所应当的,在哥谭,怎么有机会看得见星空?

然后是一个尖细但迷糊的女声,以及在某处爱迪斯看不见,但确信正对准着她的手枪:

“谁!停下。不要往前走了!”随着衣物摩擦的声音,对方扬了扬手里的枪。

“奥斯维尼。”爱迪斯把视线转了回来,叹了口气,“是我。”

奥斯维尼站在她对面,依靠着她完好的那条腿。她身上乱糟糟的,还黏着几片树叶。那件紫色的短西装外套和白色领结不见了,只剩下那件带条纹的黑色束胸。此时它正艰难地拖着柔软而雪白的胸部,在昏暗中晃得伊迪斯眼花。小巧的锁骨之上,肩上平时被遮掩住的爆裂枪伤此刻暴露了出来。那道枪伤,让她们的道路相交的枪伤。爱迪斯思衬着:她的缝合技术不错,它愈合的相当好。但在今天这个日子,在阴冷的天气里,它是否会让企鹅人格外痛苦?

“噢,你。”奥斯维尼干巴巴、了无生趣地说道,微微放松了一点,晃了晃手里的枪。紧接着,她混乱的大脑好像提醒了她什么。奥斯维尼狠狠眯了一下眼,化开的眼睫毛膏糊在一起,她跌跌撞撞地往前走了几步,把手臂伸得更直了:

“告诉我为什么我不应该现在就开枪?”她故作凶恶地说道,只可惜被呕吐损坏而嘶哑的嗓子实在没什么说服力,“你跑到这儿来干什么?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上一次看见你,还是你把我的新酒廊流水单出卖给GCPD的时候吧?”

“我告诉过你了,奥兹。”爱迪斯凝视着面前的小个子女人,在心里估算这是干下去了两瓶还是三瓶威士忌的状态,“那是纯粹的公事行为。介于你是这么一个算不清账的疯女人,我也就不指望你不记恨我了。我说过了,你本来就把我的新计划抖搂了一部分给吉尔·戈登了。我需要一些以眼还眼的小注意力转移。不是你的酒廊,就是我又一次纵容这帮蠢货靠作弊赢得比赛。”

她们盯着对方。没有人动弹。远处隐隐传来波动的噪音,又一辆电车就要开来了。

“哈,比赛。”奥斯维尼讽刺地轻笑着,苍白的嘴唇失去了紫红色唇膏的遮掩,愈发显得毫无血色,“伟大的谜语人!一直都是如此,社交之花,游戏人间。无非是又一次有趣的游戏而已!有什么好计较的呢。不过是我手底下员工们接下来几个月的工资来源,以及我在道上的名声而已。我就知道,四个月以前我放你到酒廊里来躲追击的条子们是个错误。我还好心让你带走了一个医疗箱呢!Ed!给老朋友的照顾,对你来说就意味着你可以乱翻我的抽屉,然后偷走我的流水单?”

爱迪斯没有去理会这些惯常的讥讽,只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她忙着在有限的光下打量对方的状态。奥斯维尼不冷么?她可以清晰地看见她纤细的身体在寒风中微微发抖。她显然有好几天没有好好打理过自己的头发了。平时,那半长的黑发一般被修剪得层次错落,柔顺的披散在肩头。在头上则用发胶做出一个竖起的蓬松鸟冠造型。这时兴于上世纪七十年代的发型,真是跟她的母亲那过时的审美一脉相承。而现在,它们只是纠缠在一起,分团落在奥斯维尼颈后。

“滚吧,爱迪斯。”奥斯维尼摇了摇头,“我今天没有好心情来应付你。或者陪你玩什么解谜游戏。”

电车在她们的耳侧上方呼啸而过。奥斯维尼分神了,又像是被吓到了,轻微踉跄了一下,似乎都没完全搞清楚自己的状况。

抓住了这个机会,爱迪斯冲上前去,用手扶稳了奥斯维尼的腰后与手臂,让她不至于摔倒。手指下的束腰触感冰冷而坚硬。奥斯维尼发出惊呼声,在慌乱中晕眩着,手臂瑟缩了一下,枪管仍隔着西服硬硬地抵在爱迪斯的腹部,并剧烈抖动着。爱迪斯把下巴靠在她冰冷裸露的肩头:这几乎像是一个半成型的拥抱了。只不过,奥斯维尼的精神状态让她刚刚只差一点儿就扣下扳机了。

“哈哈!你才是个疯女人!(You are the crazy bitch!)”奥斯维尼狂乱地大笑着,在电车鸣叫声中,尖利的笑声蒸发在夜空里。她用足了力气,把枪口狠狠抵进爱迪斯的皮肉里,力道大到一定会留下淤痕,“我刚刚差一点儿就走火了你不知道?还是说你根本不在乎?”

爱迪斯没有理会,只是把奥斯维尼搂得更紧了,即使这个动作只会让枪口更深地陷进她自己的身体里。这个时候,奥斯维尼反而退缩了。她收回枪,又苍白地大笑了几声,两条手臂颓然地垂在身侧。爱迪斯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直到熟悉的气味混合着女性柔软皮肤的潮湿感再一次充填她的胸腔:是一贯的罗勒柑橘香水味,掺杂着汗水和酒精的酸涩味道。

爱迪斯或许想念这个味道了。嗅觉对于记忆而言是个反复无常的引线。在过去的范达尔大宅里,她总在浴袍上,或者是纸张的边缘微微捕捉到这香水的尾调。就像是轻轻瘙痒过手掌的猫尾巴尖。在之后漫长的日子里,爱迪斯都不可避免的在闻到相似气味的时候回想起奥斯维尼微笑着的唇角。她转了转脖子,把嘴唇抵在奥斯维尼的耳侧,轻声吐气说道:

“你说你没心思陪我玩?”她的音调委屈,假得有些甜腻。吐息温暖着奥斯维尼的耳朵尖,让它发红轻颤,“但我上一次躲在冰山酒廊的时候,我记得,除了帮我疗伤,你还陪我在包间茶几上玩了好一会儿呢。”她暗示性地用温暖的指尖刮过奥斯维尼的下颚线。

“啊对。所以你还记得,真是难为你了。”奥斯维尼偏头,远离了爱迪斯的嘴唇,惨白的脸颊终于有了一点血色,“不仅如此,完事以后你还记得在我去洗澡的时候顺走我的流水单呢。”

爱迪斯当然记得。被警卫队追赶到小巷子里,然后被维多利亚和她的打手提溜上二楼,丢在奥斯维尼的皮鞋前可不是什么容易被遗忘的事情。更何况她过目不忘的记忆力根本不肯在任何一刻就这样放过爱迪斯,让她安静待着。奥斯维尼急促的喘息声,小声央求的声线,还有扭动着的细软腰肢总让她难以在必要的时刻沉思。自从往奥斯维尼的肚子上开了个洞,并让她摔进哥谭码头冰冷的海水里过后,爱迪斯就一直在幻觉里鲜红的灯光下逃避这种滋味。真实地体验过这副躯体的经历,也没有让这恼人的冲动消停下来。不过食髓知味,愈演愈烈罢了。

每当她来到冰山酒廊,面对着爱迪斯的从来都不是什么让人放松愉悦的景象。而这都是奥斯维尼特意卡点安排好的,当然。她不应该是个地下老大么?为什么总有多余时间来安排这些专门与爱迪斯作对的小伎俩?即使在二人少有的几次合作里,即使需要维持表面上的和平,奥斯维尼也从来没有放弃过。

有一次爱迪斯挂断生意通话,急冲冲地来到约定好的卡座,结果只看见奥斯维尼穿着黑色的贴身鱼尾裙,站在台上背靠着一大块冰块扭动。干冰气化蒸腾在裙角,黑色蓬松的头发半遮住脸庞,在冰蓝的舞台光下,应和着裙子里的亮片熠熠生辉。她完好的的一只浅色眼珠锁定着谜语人,雪一样的胸脯像果冻一样随着舞动颤颤巍巍地弹动着。奥斯维尼浓密漆黑的睫毛迷离地半耷拉,小而饱满的朱唇在牙齿轻咬下吐出歌词:

“噢,我和我的女孩,我们有这样一种关系。我是如此爱她,但她像对待垃圾一样对待我——对我严防死守,恨不得关入牢笼。她可以把爱挥洒给世上所有男人。可当她回到家中,已经没有爱意为我留存。”*2

那时爱迪斯呆呆地坐在原地,像所有人一样伸着脖子,直勾勾地盯着台上的景象。她自从获得“谜语人”的称号过后,还是头一次感到自己如此害臊、笨拙而稚嫩。而身旁卡座里的男人们(还有几个女人)胆敢发出的刺耳口哨声,比起歌词里有意的针对性,还更加让她莫名其妙地怒火中烧。她就那样坐在那儿,听着自己如雷一样鼓动的心跳声,看着奥斯维尼一边刻意卖弄一边唱完了全曲。

当然了,奥斯维尼从台上下来以后,在私人包间里对着她又是一副公事公办的嘴脸。爱迪斯强压着性子做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在所有行动细节都被商量好之后,把奥斯维尼狠狠地推在墙上,分开高开叉裙摆加倍奉还了这几十分钟里的愤懑之情。那时,她在心里暗自统计这种情形过后,奥斯维尼再在合作里背叛她的可能性。而事实是,在那一次,奥斯维尼确实老实地按照约定与她瓜分了战利品。

爱迪斯拉回奔腾的思绪,把注意力放在奥斯维尼的脸上。她确保对方能够重新站稳了,于是一点点试探性地松开她,往后退了一步,说道:

“噢,不是吧,小奥兹。我说了这么多,你还要揪着这点小事情不放?”

奥斯维尼站在原地没有回应,手指不知道何时松开,枪掉在发霉的树叶堆里,没留下一点声响。天哪,爱迪斯感叹着:她看上去真的太糟糕了,实在是太狼狈了。奥斯维尼怎么又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她这个样子,虚弱而茫然,让她的任何一个手下看见都只会被笑掉大牙。但这一回,可没有发着暖黄灯光的半敞房车能够让爱迪斯把她拖进去好好修整了。抓了抓手指,爱迪斯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把袋子也落在了不远处的落叶堆里。噢,好极了,十七世纪工匠们辛勤工作了多少个日夜的产物,现在被人丢在那里,还带上了一股子腐烂味儿。

“你喝了多少?”爱迪斯折返回去,弯腰捡起了帆布袋,注意到奥斯维尼的目光随着她的动作而移动。她希望引起对方至少一点回应,好让她在这摊子烂事里找出一条出路,“你应该庆幸维多利亚有着相当令人钦佩的工作道德。我确信你给她的那点儿薪水,应该远远不足以让她应付你这个鬼样子。就算你发狂随机抽取一个她的狐朋狗友打死,她也不会转手把你扔在这儿的吧,应该。”

“两瓶吧,可能。”奥斯维尼打了一个小小的嗝,眼睛湿漉漉的,“过去一半我就已经懒得去注意了。可能不止两瓶吧。”

爱迪斯在心里不合时宜地为她准确的估算欢呼了一下。她看着奥斯维尼摇摇晃晃的身子。对方已经完全放松下来了,不止如此,看上去还脱力了。她正在晃荡着脑袋,寻找下一句要发表的高见。

爱迪斯耐心地看着她就这么晃悠了一会,结果奥斯维尼只是闷闷地说了一句:

“走吧。”

“走?”爱迪斯笑出声来了,“走去哪里?我问你,奥斯维尼,现在拿出指南针你能够顺着往南的方向走出直线吗?还是说,不知道出于什么奇迹,你走出去了,你就打算这个样子冲着你的手下们挥手示意?”

“关你什么事!”奥斯维尼成功的被她激怒了,她喊道,“你管那么多干嘛?你如果过来不是为了绑走我或者拿枪打我,就让我自己走!”

“噢,这次确实不是。”爱迪斯上前再次扶住奥斯瓦尔德的手臂。因为激动的情绪,她又开始摇摇欲坠了,“你明明知道,是维多利亚把我叫过来的。”

奥斯维尼在她的臂弯里沉默。

“是因为今天是吗?”爱迪斯轻声询问道,低头看着她翘起的鼻尖,“今天是你母亲的忌日。”

奥斯维尼抬头看了她一眼,接着只是低下头去,点了点头。

“为什么在这儿?”爱迪斯温柔地说,以一种劝导性的语气压制着涌动的毒液,“你可以亲自去哥谭公墓给她送上一束百合花。新鲜的、绽放的花,就像她最喜欢的那样。就像你过去每年都会做的那样。”

“我已经去过了。但我,我没法在那里待太久。”奥斯维尼抽噎了一下,甚至没有费心思去隐藏,“这儿?为什么?你明白的。有什么必要问我?”

爱迪斯无奈地勾唇笑了笑。她总觉得奥斯维尼有一种小女孩儿式的仪式感。在母亲的墓碑前规规矩矩,强颜欢笑,假装一切都好。然后逃跑到这个树林里,把自己灌到烂醉,冲着不会回嘴的树干发酒疯。这样能纪念什么?纪念她俩这段孽缘的生日吗?还是纪念自己又一次涅槃重生的起点?

“走吧。”爱迪斯抬起她的一只手臂,放在自己肩上,支撑起她,“你也闹够了。维多利亚已经够不耐烦的了,我一来她应该就带着人直奔迪吧去了。你也不用担心丢脸的问题,按照老规矩,在我面前丢脸就已经够了。”

“丢脸?”奥斯维尼没有反抗,轻轻笑着,“干这行还想着丢脸,身体早就在哥谭湾沉底烂空了。我的职业生涯基本就是靠着丢脸、出卖尊严、做小伏低和苦苦央求而得来的。可怜可怜科博波特小姐吧!当你是一个身高只有五点二英尺,还身无长技的年轻女孩,不这么做,第二天就只能在red-light district上钟了。”

奥斯维尼一向都是这么坦诚,丝毫不会像那些去年还在strip club工作,但今年就傍上了大款的假富家女一样惺惺作态。爱迪斯回想起在她的旧公寓里接受的那些课程。第一回,还缠着绷带奥斯维尼就直截了当的对她训斥道:

“首先,抛弃你之前所有的教导和原则。哥谭人的生存准则就是为了生存没有任何准则。我们生活在哥谭,并且都是女人。但这既是劣势——也是一种难得的优势。没有人会觉得一个哭哭啼啼的花瓶能对他们有任何威胁。他们看到了什么?他们只看到了成年了还长着雀斑,一瘸一拐,话都说不通顺的怯懦小东西。一个姿色不起眼,唯唯诺诺,动不动就求人办事的女孩。谁能想到这个所有人的受气包,被帮里全部混蛋们抓过臀部的伞童sl*t心里在想什么呢?等到枪口直指在他们两眼中间,一切就都已经太迟了。”

爱迪斯配合着笑了,说道:

“有任何技能也没什么用。看看我,在三十岁之前拿到了两个硕士学位。但这又顶什么用?不过值得我被警局里的人喊了几年的‘眼镜女’、‘怪人’和‘书呆子处女’。现在,我残留的法医学技能也只能够拿来给黑帮企鹅处理处理伤口了。学校还真是没有教人任何关于犯罪事业的基本技能哈?”

她们在又一次奔驰而过的电车声里一起放声大笑着。这不是真的,爱迪斯的法医技能其实在她进行精准打击和事后处理的时候帮上了很大的忙。更别提好几次在行动中,她通过这些人体学以及生物化学知识捕捉到的线索了。但这些东西,一个连技校都没去过的普通打手在街头多混几年后,也能做到相当出色。

等到笑声和电车声一起平息下来了。奥斯维尼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抬手挥开爱迪丝,嘟囔着:“等等,我刚有东西掉了,让我捡一下。”

“认真的?”爱迪斯叹气,夸大了语气,“你能现在弯腰捡东西还不一头栽下去昏倒在地?算啦,我去帮你捡吧。”

她走到奥斯维尼刚刚站着的位置,强忍着不适从落叶堆摸索一番,捡出了那把枪,拉好保险栓,塞回到奥斯维尼手里。

“好了,现在,带着我往前走。”奥斯维尼接过枪,抵在爱迪斯大衣后腰处,语气跟她严肃威胁那些市镇官员时一模一样,“少废话,快点。不然我真会开枪打你了。”

“啊,是是是。”爱迪斯翻了个白眼,转过身,没怎么费劲就抢到了那柄小巧的银色手枪,把它收到了大衣内侧口袋里,跟自己的枪放在一起,“你现在这样子,能够射得中旁边那块大石头我就谢天谢地了。拿着枪对着一个给你带了礼物的无辜妇女,你还真是够狠心的啊,奥斯维尼·科博珀特小姐。”

“礼物?无辜?你?”奥斯维尼大笑出声,似乎这才注意到她手里的手提袋。她挥手将它抢了过来,故作嫌弃的打量着脏兮兮的袋子。它上面还印着连锁蔬果店的白色商标,劣质胶印已经斑驳脱皮了。“就在这里面?忌日快乐礼物是吗?真有你的,谜语人。”

“在这个照明环境里不怎么好看了,本来不是这个日子给你的。”爱迪斯别开目光,用余光注意着奥斯维尼打开帆布袋,然后把闪耀的王冠拿了出来,用手指轻柔抚摸过它凹凸不平的表面。奥斯维尼的目光完全是温和的,装模作样的嘲笑也从她的眼角消失了。爱迪斯感到脸颊微微发烫,“我知道你们企鹅们只喜欢灰突突的鹅卵石,但它也不错是吗?哪个女孩会不想要呢?王冠,配上哥谭的女皇。”

“你这个女孩就不想要,很明显。确实是有些俗气了。”奥斯瓦尔德回归了厌恶的语气,手上却小心的将它放回到帆布袋里,然后叠好抱在胸前,“所以这就是吉尔前两个月无礼地冲进我的办公室,找我要关于你的情报的原因?保密工作做得可真够好的啊,Ed。她早在巴兰·凯恩那里碰了一鼻子灰,表现得可暴躁了。早知道这样,我就让你把这东西丢回给她,省得我再经受一番警长的威逼利诱了。”

“你还真是让我心痛不已,奥兹。”爱迪斯捂了捂胸口,夸张地做出心碎的姿态“要是真想还回去,你明天就找人把它放在GCPD门口吧。‘我被光着的傻子当做衣裳,我被贫民当做敌人。我能成为无价之宝,但当醉鬼拥有我,我的名字就成了他们的代名词,我是什么?(I can be taken as clothes for a naked fool,and I am considered as enemies to pauper. I can be priceless, however, whendrunkards have me, my name becomes their represent. What am I?)’*3你怎么能让连这种简单谜题都回答不上来的人赢下这一局?”

奥斯维尼歪头想了一下,接着绽开灿烂的笑容:“这个谜语还行,Ed。”她紧接着皱紧眉头,把怀里的东西攥得更紧了,听上去幼稚得不得了,“但想都别想。道上老规矩。我这个醉鬼看到了,还拿到了,那它就是我的了。谁也抢不走。”

“本来就是给你的啊。”爱迪斯好笑的摇摇头,小声念叨着。现在是奥斯维尼别开头不肯看她了。她脱下身上的大衣,把她罩在奥斯维尼的身体上。衣服上残留的温暖让她往深处缩了缩,好像这才意识到自己有多冷。爱迪斯用手环住她,放慢脚步领着她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走着。

“请告诉我你是开了车过来的。还有,你的外套不是纯羊毛的吧?好扎人哦。”奥斯维尼大声嚷嚷道。爱迪斯无奈地抿了抿嘴,感觉到哪怕是涂了口红的嘴唇,也在哥谭能把人皮都刮下来的凛冽寒风里皲裂起皮。真棒,醉醺醺的奥斯维尼这时候还是要冲着她抱怨。她明明是从贫民窟里孕育出来的产物,仿若一颗散布划痕、珠光不再完整的珍珠。却还是被她那个不得了的母亲娇惯得像是一个大小姐,永远冲着橱窗里的真皮包和杂志上的豪宅流口水。

“是,当然。不然谜语人和企鹅人就要在半夜跟嬉皮士一起挤地铁了。”爱迪斯把奥斯维尼搂得更紧了。她终于不再发抖了,但触感还是细瘦轻薄得可怕。匪帮工作有忙碌到连一餐好饭都吃不上吗?想当年她跟爱迪斯挤在小公寓里的时候,甚至都还长胖了几磅。现在住在别墅里,反倒干瘪回去了。“外套不是纯羊毛的。但是不是因为当初幕僚长的工资负担不起,纯粹是因为复合材料更容易染色而且印出问号花纹。要让娇贵的澳洲羊绒在这么折腾过后还不缩水变形是不可能的。它当然是我自己染印的,不然,你觉得哪个时装店里几千美元一件的大衣能有这种图案?”

“啊!我还奇怪来着。你真是神奇的全能。”奥斯维尼笑道,“这独特的品味真是没谁了。但我之前才在上城区看到有服装铺抄袭你的创意哦?人家那也不是纯毛的,做得几乎一模一样,竟然还在有钱白痴里卖得挺火爆。顺带一提,我早抢注了你谜语人的商标,各个商业领域的都有。你好好求一下我,我就能让律师把他们都告到倾家荡产。”

“那还是不至于。”爱迪斯摇摇头,也不自觉地微笑着。感受到久违的嬉怒酸胀间充盈了胸腔。她这才想起自己那把左轮手枪都还放在奥斯维尼身上的外套里。嘛,算了。“折磨折磨无良设计师,然后品牌方赔的钱都流进你的口袋是吗?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那当然。”奥斯维尼得意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她们在对话中前进,终于看到了树林的边缘。正如爱迪斯所预料的那样,森林边缘连一个人影都没有,只有路灯隐隐投射进来的光芒。奥斯瓦尔德如释重负地叹了一口气,抬头看向爱迪斯:

“为什么是这个?又为了什么?Eddie?”她扬了扬臂弯示意怀里的东西,“我早就放弃搞懂你的思路了,但你总还是能让我惊讶。我还以为主流的祖母绿会更适合你的主题。在母亲的忌日喝醉,然后收到来自宿敌的贵重礼物。我今天起床的时候可绝对没料到会经历这些。”

爱迪斯狭长柔美的脸绷紧了,她微皱着眉头,耳边由黑白锆石镶嵌而成的小企鹅吊坠在路灯里微微闪亮。奥斯维尼还记得自己在礼品店里花十九点九九美元买下它,然后跟羊毛衣挤在一起,不经意地塞在送去阿卡姆的包裹里。在潜艇里一同工作后,她就总只能在跟爱迪斯与她独处时,发现这对不知道从哪儿翻出来的旧耳饰正摇荡在她的耳垂下。爱迪斯感到硬块堵塞在喉咙里,却还只是晃了晃礼帽。利落上挑的眼线下,她眯了眯眼,轻浮地说道:“Awww,奥兹。你把我看做宿敌么?我真是非常感动。”

奥斯维尼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没有回答,只是仰着头,把目光执拗地刺向她。蓝色的假眼尽管做工精良,但还是在另一只的对比下显得毫无生机。而那只完好的眼睛里,浅薄荷蓝色的眼珠正闪着清明的光。

爱迪斯吞咽了一下:移不开目光,也没有退路。她只好开口,语速轻快地回答:

“我在日常侦查里看到它。它摆在不那么靠前的展柜里,就跟其他金银珠宝一样闪耀。但有一点不一样:它没那么雍容华贵,主石还罕见的由电气石来充当。这颜色并不浓艳……但它并没有被旁边那成排的珍珠、还有零星的紫水晶、橄榄石、金水晶以及蓝宝石抢走风头。我回去,做了很多调查和分析,最后放弃了主展柜里的权杖,选择了它。帕拉伊巴碧玺,那么像你的眼睛……现在,也只剩下一颗了。我就是忘不了这个王冠,我感觉它像是你的东西。它应当属于你。”

奥斯维尼微微张开嘴唇,愣住了。她们就这样望着对方好几秒,直到两人脸上的泛红都已经明显得不能再被忽视。

终于,奥斯维尼忍受不下去了。她将爱迪斯的领带一把扯出来,然后往下拽着它,逼得爱迪斯弯下腰来,接着被拖进一个凶残的亲吻。

奥斯维尼的嘴唇温凉干燥,她亲起来如同一尾在海潮里翻涌的小鱼。爱迪斯急切地轻抿着软弹的唇瓣,伸出牙齿捕捉她薄嫩的舌尖。接着更深地逼向她,用手揽住她的后脑勺,把舌头狠狠地压入对方的口腔,掠夺走那里所有的空气。奥斯维尼绝望地抓紧她的西服前襟,往下拉向自己,像是要把她钉死在这里:她不能再承担失去的预感。她要爱迪斯永久的与她陷入一场坠落,向着地心飞驰而去。奥斯维尼应该是用水漱过口了,尝起来只有一点淡淡的酒精气味。而爱迪斯只想沉溺在这些湿润粗糙的触觉里,任凭它们冲刷着神经,让她更加沉重地陷入这不真实的眩晕。每一次,每一次当她们亲吻,都迸发出就好像下一秒就要分离一样的渴求。而每一次,当她们终于分开后,哥谭川流不息的人海总又一次把她们推撞在一起。这就像是一个恶咒,又或是一种祝福。不管是哪一种,爱迪斯花了好几年的时间才弄明白,她在心底里实则对其甘之如饴。

时隔四个多月,她们又一次亲吻。在街头,在低语着的微风里,没有人愿意先停下。

最终,二人分开来。一样气喘吁吁,一样不知所措。她们凝视着对方。

奥斯维尼迷乱地轻轻呼唤:“Eddie.”

气息漂浮在爱迪斯的脸颊。

爱迪斯把身子压得更低,猛烈地将娇小的女人拥入怀中。抱得很紧。

从两人身体紧紧贴着的地方,灼伤人的热度蔓延开来,在夜晚里犹如无形的火炬,驱散走了寒意。

过了一会儿,爱迪斯回过神来,这才发现奥斯维尼正张嘴,在她的耳边轻轻唱和:

“带我——去那个地方。在那里,我们永远不会消散。(Take me to the place, where we’ll neverfade.)”

“于繁星之下,在黑暗中爱抚我。(Underneath the stars, love me in the dark.)”*4

她的声音那样缥缈又甜美。

爱迪斯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扭曲着嘴角,扯出略带伤感的弧度。阿,没错。就在哥谭不能被欣赏的星空之下,也只在黑暗里。

奥斯维尼已经三十多岁了,可当她出现在这片森林里,却还是那个悲怆脆弱的女孩。奄奄一息,几乎要流血至死。像失去母兽,并丧失求生意志的小野兽一样,发出无措的悲鸣。她不是爱迪斯的女孩,也不会是爱迪斯的女孩。

但她还是奥斯维尼。还是记忆里那个横冲直撞,嬉笑怒骂的家伙。她可以被击倒,却永远不会转变。她曾在码头尖叫着,涕泗横流地恳求着:“Ed!相信我!求求你了,求你。我爱你。为什么,这真的值得吗?那不过是又一个莽撞肤浅的男人,他只是不会动手打你!你就那么需要一个依靠吗?那么需要种被蛮力保护的安全感?看看我,看看我吧,我爱你——”

她曾在公寓里握紧爱迪斯的手,半躺在床上,悲伤而又无奈地念叨:“Ed,你知道吗?我从来都没有机会穿上过好看的靴子。妈妈每天打三份工,晚上还要一个人搭公交,我那时担心得要死,可她却还是攒不起我去哥谭州立大学念书的学费。等到我入行,我的膝盖就已经成这样了,从此告别高跟鞋了。但你,为什么要把锋利闪耀的绿宝石裹在灰扑扑的工作服里?你的个子很高……双腿又细又直,就好像我小时候在时尚杂志看到的模特一样。我还是第一次在现实里看到有女人拥有这么匀称的腿。你穿上长过膝的高筒靴,一定又帅气又好看。它不适合我……但它适合你。”于是爱迪斯在成为谜语人之后,套上科博珀特市长给她购买的高跟靴,擦去上面的灰尘,细心地把尖利的鞋底表面涂成深绿色。

在彩带四处飞扬的庆功宴上,奥斯维尼脸上涂着那糟糕的美黑喷雾,在奢华的吊灯下闪耀着,头发向后梳得板正。不断亮起的相机闪光灯下,小巧的脸笑得张扬灿烂:“哈!那个沙文主义老古董终于被扫到历史的垃圾堆里了!看见没有?Ed?就我和你,就我们两个人。我们能够更好地统治哥谭!给他们一点颜色瞧瞧!”

在狭窄的通道里,奥斯维尼刻意朝她逼得那么近,根本没去管站在一旁的汤普金斯,就好像他不存在一样,嘴上还闪烁着爱迪斯很久以前送的纪梵希唇彩:“噢,不是吧,Ed. 我还以为这,这个,你对李这种卑微讨好到可怜的着迷,在另一个人格被压制过后就算是过去了?你知道他只是在利用你来实现自己的救世幻想,对吧?听我这一句话,至少在他将来把你扔到一旁的时候,记着给自己捞一点好处。”语调是纯粹的冰冷与嘲讽。

她套着肥大的T恤衫当睡衣,拿着镊子在潜艇工作台旁边细心屏息着给爱迪斯修整眉形;

她把爱迪斯逼在码头,大声嘲笑:“因为我懂你!爱迪斯!我或许永远控制不了自己的情感。但你,你那种一定要完整完成一套程序流程的强迫症,也一样会要了你的命!”接着把她无情地冰冻;然后还是在那个该死的码头,她救了爱迪斯的命,疲惫地说道:“你知道吗,Ed. 信任在哥谭是一件很难得的事,但我信任你。”;

她挡在他们身前,一边眼眶里炸出血花;

她逼问着斯特兰奇博士:“嘿!少废话了!她脑子里的东西你到底能不能取出来?你到底能不能救她?”;

她曲着细嫩的双腿盘坐在爱迪斯的旧沙发上,一边用勺子从大桶冰淇淋里挖出球来,一边陪着她狂刷《犯罪心理》。两人不停地嬉笑着剧里不现实、失真与夸张的情节。暖气充足的室内,电视机的光打亮她沾着薯片渣的前胸。窗外,哥谭倾盆而下的暴雨发出沉闷的咆哮;

“你知道的。我还是没办法离开这里。”她临时反悔了,静静地看着爱迪斯,“说我是一个疯子吧,要放弃逃离这座疯城的机会。但我还是想着我属于哥谭,她也可以属于我”;

她蹲在警局的临时监狱里,执意选择不出卖吉尔,对着爱迪斯垂头丧气地说道:“爱迪斯,如果可以的话,你能够给我母亲的墓碑前带去一束百合吗?这是她最喜欢的花”;

她像无头苍蝇一样的在据点窜来窜去,无奈而失望的大吼:“认真的?Ed?我以为你是哥谭最聪明的人!你不是谜语人吗!他说套子好像中途滑出来了,你就这样纵容他?紧急避孕药成功率不高,而且要即时吃才有效!蠢货!”然后二人在紧张的等待过后,一齐冲着好几个只有一条杠的验孕棒发出如释重负的傻笑;

她站在海边,赤裸着的双足陷入白沙,涂成淡红色的脚指甲有些斑驳。她把自己的皮鞋和爱迪斯的系带凉鞋提在手里,十欧元的吊带度假裙裹在身上被吹得鼓起,而她正对着爱迪斯微笑。海风把她的头发扬得乱七八糟的,还有几缕黏在了亮面唇釉上。在玫粉色与艳橘红色的晚霞里,她弯着眼角眉梢,女孩的眼睛背着黄昏闪闪发亮。波光粼粼的海面在她鼻梁的雀斑上折射出沙金色的光。

现在,奥斯维尼在爱迪斯的怀里。这个又一次出现在树林里的拾荒者。而爱迪斯踩着高跟再次出现在她的身边,还带来了一辆老爷车,此时正轻轻隔着自己的大衣按摩着奥斯维尼肩头彼时鲜血淋漓的创伤。爱迪斯知道,至少今晚,她们任何一人都不用再失去了。她会把奥斯维尼驮回去,给她泡上热腾腾的茶,准备好蓬松的被窝,用时间和谈话来修补她那些看得见、看不见的伤口。就像她之前所做的那样。

 

爱迪斯·尼格玛会带这个女孩走出这片树林。

 

———————————————END———————————————

 

注释:

*1:歌曲来自名伶(我心目中永远的爵士乐女神)Nina Simone 版本的《What more can I say》摘录原歌词片段英文原文:Anything I’ve got to give, it’s not a lot to give.Baby if I’m giving it to you. Anything is nice to give, I don’t have to thinktwice to give. That’s how much I love you Daddy, that’s how much I love you. Isay that’s how much I love you. I say that’s how much I love you. That’s howmuch I love you. I would go anywhere you go. If you just say you wanted me too.What more can I say?

*2:歌曲来自另一位女神Lana Del Rey,《Doin’ time》摘录原歌词片段英文原文:Me and my girl, we got this relationship. I love herso bad, but she treats me like s**t. On lockdown like a penitentiary. Shespreads her lovin’ all over. And when she gets home there’s none left for me.

*3:这个谜语是我自己编的,谜底就是:crown 王冠。光着的傻子指的是童话故事皇帝的新衣里穿着“聪明人才能看得见的衣裳”上街的王。而crown的英文,当醉了大着舌头发音的人一般发不出卷舌音,会念成clown即小丑、丑角。能够形象的形容他们愚笨、丢脸、惹人发笑的醉态。这里谜也是在暗搓搓地怼鹅醉得不像样子像个傻瓜。

*4:歌曲来自歌手Alina Baraz 的单曲《Frank》摘录原歌词片段英文原文在文内已经提及了。

以上所有的歌词翻译参照了网易云音乐上的版本,但都是我个人修改过的。主要为了更符合气氛,或者更贴合文章原意。

 

摸鱼后记(以下可看可不看):

Fem版本的谜鹅!我想象中应该是一种掺杂着纯真闺蜜情的激情爱情,互相一边捅刀子一边扶持着前进。根据个人理解做出了很多诠释,如果跟你想象的版本有所出入,还请见谅哈。如果性转,谜女士就是那种不停迷上渣男然后倒贴的,因为童年家庭问题有 Daddy issue的那种病态女孩。然后鹅就是那种很容易被人欺负,娇小、童颜jr的阴毒坏女人。(个人设定谜罩杯是B,身高173。鹅罩杯D,身高159。)再次,如果你有被雷到,还请见谅哈!

谜真的,还是很狗,作为女孩子一样是懦弱而又感情迟钝得不行的。但是因为女性共情心理更强一些,我还是希望描绘出更加柔和,理解力也更强的二人关系。谜的王冠,装作不在意地丢在那里丢了两个月,终于还是鼓起勇气送出去了。真是不容易啊,可喜可贺,可喜可贺。在这个阶段,两人作为各行其道的超级罪犯肯定还是不能够确定稳定强大的恋爱关系的。但是女孩子们可能会更体谅对方一些?更容易提供帮助和表达情感一些?但关系张力还真是有增无减啊!!!我一边写中间那段,一边在心里狂吼:不!停下老爷车!keep it PG!! I got to keep this rate inPG!!!!

对了,那个王冠和它所在的时代、材质、来源全部都是我瞎编的。如果有对历史珠宝学这方面了解的大佬请千万饶过我!无视那些可能的bug吧。

我个人感觉写男体还是女体其实区别还是很大了,虽然我还是在尽量很努力的确保不ooc。区别到底在哪里,也是我码字过程当中一直纠缠我的一个迷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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